「在旅行之中回憶上一次旅行」

列車到站一頓,腦子突然掉出「在旅行之中回憶上一次旅行」這一句話。寫出它,是九年前,我從奇萊下山沿海岸線北返的顛簸路上,回想前一年和魚丸們騎單車繞了海岸山脈一圈。

感覺孤單的時候總會急忙找歸屬,回憶比較起自己所熟知的知識資訊背景。這不知不覺的動作,有時過了頭喧賓奪主起來,反倒不見旅次的顏色。

在旅行中說或不說出來,暗暗架起各種連繫,這植物、那屋簷、吹來的風、人的姿態,種種可見的乃至於制度文化習慣...。我想那是不安。越來越來,在旅行之中,我必須要提醒自己,勇敢些,拋掉所知道的,去看、去感覺、去接受,而不先定義、不急著比較。

然而必須要提醒的,就是不自然的內化過程。

(啊,還是,太習慣快速批判自己,還沒平靜就批判了。)

掉出那句話,像是灌滿的水箱被拉開了塞子,西哩嘩啦一堆「自己」奔洩而出。急忙在袋子裡找紙筆,好來承接這些好久不見的。但袋子裡好幾年沒有這種東西,一出站快步到便利商店買,那筆卻怎麼也寫不出來,隔天仔細一看,原來買到立可白。

就是這樣吧。我沒電了,身體在告訴我,去山上,一個人慢慢地走。

那裡的風會甦醒皮膚三萬六千毛孔,
那裡的鳥叫可以治好我的耳鳴,
那裡的松濤會溫柔地撫慰我,說,放心,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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