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的房間而她在她位於走廊盡頭的房間裡。我正試著思考如何解決她的問題,突然間,我沒有試圖擺脫叫我分心的哭聲,好讓自己專心思考,我反而真的聽到我女兒的哭聲。讓我驚訝的是,那哭聲並非我一直以為的煩人刺耳的雜音。反之,它是輕柔、憂鬱、深為動人和令人感嘆的。我被它深深打動,所以我直接去她房裡,而且我出於本能便知道如何安慰她。

我注意到,在此之後她聲淚俱下的次數少了,她把它留待真正震驚或傷心時才用,而且多半都沒有操縱我們的意圖。

海瑟的哭喊似乎已達到它的作用,在九年之後,總算有人明白其中的信息。她的父親終於聽懂她了。」

朋友一向恬靜的女兒,開始懂得用哭表達反對控制大人,一餐之中便哭了幾趟,哭搖了我生育孩子的意願。當晚便到圖書館,親子互動、幼兒教養,沒有一本書叫做「有效讓你的小孩放棄用哭控制你的方法」,架上書名全都是資優、潛能、自制、創造力、教養、優秀、能力,這些字眼。

 

上網,又到書店,尋覓了兩日,看了數百書名,教育化為心理,和管理擺在一起,我突然警醒,我是在憂慮自己成為母親的那一天起,將會喪失控制權。

 

不管是百歲醫生教我的育兒寶典還是親密育兒百科,佛洛伊德或榮格,華德福或蒙特梭利,使用者一旦把孩子當成管理、塑造的對象,就會產生目標和成效評估,所謂「成功的教育家」、「成功的父母」,手上的獎牌是行為符合期待的孩子。

 

我突然覺得恐怖。

 

長久以來我想擺脫卻一直耽溺著的不就是這樣的表演嗎?和父母互為世俗的榮耀,然後在最後一刻,因為不願努力運氣也不夠好而失敗後,假裝拋棄它。

 

我要換個角色重複演這樣的劇碼嗎?

 

小孩不是待塑的泥土,父母也不是馴獸師。嬰孩啼哭,換做我變成她,恐怕也是哭。我長大、社會化,懂得閉嘴,但只是把哭換成煩惱、憂鬱。別人的煩惱憂鬱容易離開拒絕,不像小孩的哭聲那麼令人煩躁。問題來了,為什麼小孩的哭聲令我煩躁呢。

 

原來小孩是上天派來的天使,她讓你必須面對無法逃開的煩躁,讓你有機會面對、接納自己。原來我也是個有情緒有脾氣會抓狂的人,原來當我失去控制權、期望未得應允時,我也跟那個啼哭嚎啕的孩子一樣,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那麼,我怎麼撫慰自己的,也一樣可以撫慰小孩。而撫慰小孩的過程中,我是不是也可能撫慰了心裡幽蔽角落的那個小孩。

 

我多慮而自律神經失調,從此可見一斑。對關心的事,還沒來就緊張亢奮。當年小熊當兵放假,才說要從高雄搭車回北,我掛下電話後便緊張發冷不時在研究室走來走去,直到他到了台北,或許來電說「晚了,我回家了」。漫長的等待,緣慳一面。

 

這樣的我後來和小熊成了夫妻,我相信是緣分、因果,最後包裝上眾人的壓力而促成。在同樣的包裝之下,或許我們也就順勢去應「基因那麼好應該多生幾個盡社會責任」的吹捧,所幸我們停頓、遲疑,拉長的時間,放進去觀看自己對壓力和期待的反應。噁心、厭惡、歸咎父權,種種推諉卸責仍無法解答生或不生的問題後,才有機會回過頭來看到自己。

 

生,是一種選擇,選擇透過你,發現原來我們各自完整。

 

不過我一個人不能生,還得找到願意當你爸的人,現下只有我老公是合法的,找他以外的都會變成犯法,犯法沒什麼要緊,只是會很麻煩。不過你放心,我老公身上有溫柔的光暈,只要他願意當你的爸爸,他會完全地愛你、愛他自己。


 

「有效讓你的小孩放棄用哭控制你的方法」,應該去宗教類找,不過那是手指,這是我慣用的模式,信服文字。或許需要繞一大圈,才能放心將手放在心上。

 

「我在我的房間而她在她位於走廊盡頭的房間裡。我正試著思考如何解決她的問題,突然間,我沒有試圖擺脫叫我分心的哭聲,好讓自己專心思考,我反而真的聽到我女兒的哭聲。讓我驚訝的是,那哭聲並非我一直以為的煩人刺耳的雜音。反之,它是輕柔、憂鬱、深為動人和令人感嘆的。我被它深深打動,所以我直接去她房裡,而且我出於本能便知道如何安慰她。

我注意到,在此之後她聲淚俱下的次數少了,她把它留待真正震驚或傷心時才用,而且多半都沒有操縱我們的意圖。

海瑟的哭喊似乎已達到它的作用,在九年之後,總算有人明白其中的信息。她的父親終於聽懂她了。」

-----摘自<孩子送我的生命禮物>”The Mystery of Children—What Our Kids Teach Us About Childlike Faith”, Mike Mason, 李蕙英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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