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時運轉的高頻耳鳴已經持續了一年多。猶記得那日早晨躺在床上眼睛睜開狐疑著修馬路的工程未免開始得太早,不間歇的馬達聲我才驚覺,恐怕全世界只有我聽得到。
此後便再沒有安寧的片刻,求醫無效,藥石罔救,一位身心靈整合醫療的朋友說:何彷仔細聽聽,或許會聽出音樂。
彼時我實在火大,衝出口大怒:你可知耳鳴痛苦?
噪音加上聽力減失的恐懼,不,更可怕的,是再也聽不到寂靜。

躲不掉,專注聆聽,耳鳴音量更大,逃命似的轉移注意力。原來我那麼害怕自己的想像,全世界只有我聽得見的聲音,會令我精神耗弱?而不就是這樣嗎,人類有記載以來,太多人因為別人不懂不知她的世界而被判定為瘋狂。

重覆一再發生的,更要注意,要注意,那是需要妳通過的關卡。

我開始相信,耳鳴最初不是生理問題。或許聆聽耳鳴,真有一線生機。但通向細微波動的道路充滿了荊棘障蔽,還有假扮成開心果的毒蘋果,吃了又倒退一個光年。但有時從左耳通過後腦穿破右耳,幾秒間暴力呼嘯而過的風聲之後,所有聲音的層次壓成一片扁平,我幾乎只能從嘴型猜測言語內容。晚一秒意識到恐懼,我全然無心思考反應。這種情況益發頻繁,我聽著卻像是什麼也沒聽見。大腦不篩選,所有的聲音一律平等之後,全都沒有了意義。

比起來跳了兩個多月的左上眼皮就算是菜鳥新生了。有時不得不以指撥眦,按著眼皮令其歇息。樂觀的猜想,八成是拖延的習慣藉機爆發,把累積到現在成為代表性的事件了結,眼皮應該會自然放鬆。

我所遭遇的世界,確實是經由我選取的,並且無法透過傾訴宣洩痛苦。這真是太奇妙了。
人生太短而奧祕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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